2005年4月15日 星期五

大男人為機器人哭


今天去看了《Robots》,在討論要看什麼電影時,我和向霖的意見十分分歧。

因為只剩兩張電影優惠卷,不過其實優惠卷也是我用錢買來的,根本不是誰送的,沒什麼好可惜,但總覺得要好好思考、選擇,老實說,在決定要來看電影前,我們根本不知道有什麼電影是現在想看的,但還是跟著一大批人排起隊來。

不過沒想到排隊居然可以排這麼快,不知不覺就輪到我們了,可是還是拿不定主意,唯一比較想看的《Interpreter》也趕不上開演時間,「我要看《惡靈空間》!」這是我一貫的風格,怪力亂神、驚悚恐怖、懸疑推理就是我喜歡的風格,雖然向霖不說,但我知道他不喜歡,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覺得無聊,嚇唬不了人,「每次看一看都沒被嚇到,有什麼好看的。」他還要這樣跟我抱怨一下。

「《惡靈空間》是誰演的?」挖咧,我被問的啞口無言,到底是誰演的?演什麼啊?我根本不知道,只是一昧地要追隨我的風格啦,「好啦!好啦!那就看《機器人歷險記》啦!」也不知道我在不甘願什麼,我明明也很愛看卡通片的,但是不能看到自己第一想看的,心裡總是會滴咕幾句。

除了不甘願外,我也要快點找理由讓自己心服口服,於是我突然大喊:「唉呦!我要看的不是《惡靈空間》,是《顫慄時空》啦!」那時候我以為我真的搞錯了,但是買了票後,往二樓走,走到一半時才想起來我根本沒搞錯,我要看《惡靈空間》也要看《顫慄時空》,我的臉都垮下來了啦!堅持要去換票,凡是恐怖片都不要錯過。

拗不過我的央求,向霖去換票,但是售票員說來不及了,電影要開演了,我心不甘情不願上樓,走到一樣上二樓的位置時,「不能換,我們可以把票賣給別人啊?」「哪有人像妳這樣,看不到在那邊生氣,不然看完在看一部嘛!」我的臭臉讓向霖不得不去賣票,「ㄟㄟㄟ,不行賣不行賣,我們這是優惠卷,如果賣260,人家會覺得票明明印220,可是如果賣220,我們虧耶!」我突然想起來賣票很麻煩,後來就這樣一路臭著臉進戲院。

「其實機器人也很好笑啊!」向霖一直安慰我,剛開始我還是臭著臉,後來終於開懷大笑了,因為真的很好笑,看到一半時,向霖還偷偷跟我說:「等一下看完我們去租錄影帶。」我想他是要安慰我,我為了沒看到一部不知道是誰演、不知道演什麼的電影生氣,真的沒事找事做。

不過其實講了這麼大一堆,重點不是這個,今天更值得我紀錄的原因是,電影快結束的時候,有一段情節很感人,我的眼眶泛淚,只要一閉起眼睛,眼淚啪啦就會掉下來,但是我卻突然聽到鼻子吸氣的啜泣聲,我用餘光偷瞄旁邊,哇哈哈哈哈,大男人向霖居然拿下眼鏡,我大膽撇過頭一看,在他眼角看到要掉下來的眼淚,我終於忍不住「噗嗤」大笑,好好笑喔,我本來要掉下來的眼淚都吸回去,忘了要哭啦。





2005年4月2日 星期六

從邱小妹到劉小妹..這個社會麻痺了?(上)

劉曉雯,我永遠記得妳,也在這裡永遠為妳留一個位置。

處理這條新聞,是我進蘋果以來第一次掉下淚,相較於兩個月前的邱小妹,她們雖然有一樣悲慘的命運,但更令人心痛的是,劉小妹死後沒有牌位、沒有靈堂,沒有大官去關心,更不可能有場追思音樂會,可以相信嗎?她幼小的生命六來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紀錄,操作這條新聞過程中,怎麼樣努力就是找不到她一張照片,我想她是沒有拍過照吧!如今她脫離苦難人生,往後也沒有人會記得她來過這個世界。

第一天寫劉小妹的新聞,她就和很多受虐兒一樣,被家裡的大人照三餐打,我指的大人是她週遭的所有重要大人,包括母親、母親同居人 、保母 ,劉小妹是一個沒人疼愛的小孩,三月三十日凌晨五時五分,媽媽的同居人騎機車載著她到西園醫院,那時候她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,急救三十分鐘還是回天乏術,根據醫師的描述,劉小妹的四肢全是瘀傷,左大腿和肚子上的菸疤多到數不清,左眼一公分撕裂傷,右眼大片淤青,頭頂、後腦都有傷,全身體無完膚。

第二天劉小妹的媽媽、同居人被收押了,但是卻追出原來劉小妹一個多月前就因為受虐離家求救,不過卻因為處理警員的疏忽,一個月後斷送她的性命。

二月二十四日凌晨三點多,西園路二段的陳家大門突然「砰砰」響,陳姓婦人打開門後看到一個被剃光頭髮,戴著毛帽的小孩,小孩身上除了一件外套,什麼衣物都沒有,沒有內衣、沒有內褲,婦人見小孩剃光頭,以為是個男生,便問:「弟弟,你要做什麼?」小孩解釋:「我不是弟弟,是妹妹。」這是劉小妹受虐後,凌晨三點半逃離保母家求救的情形,當時氣溫只有十二、三度。

劉小妹跟婦人說:「我肚子好餓,妳可以給我東西吃嗎?」 婦人拿了蘋果給她但她搖搖頭,婦人於是煮了麵給她吃,也許是餓太久了,劉小吃完後說:「妳煮的麵好好吃喔,我可以留在這裡跟你住嗎?」婦人看劉小妹全身都是傷,肚子上布滿菸疤,嘴腳還有傷口,她問劉小妹傷怎麼來的,劉小妹說是被皮帶抽打,婦人直覺是受虐,於是報警。

劉小妹看到警察要來帶她走,還求婦人說:「妳讓我留下來好不好?」婦人告訴她:「可是我白天要上班啊!」劉小妹卻繼續苦苦哀求:「我很乖,不會吵妳,讓我留下來好不好?」但是婦人沒將她留下,讓警察帶回西園派出所。

當時警員陳登良帶劉小妹找到她的保母吳嘉蓉,因為劉小妹的身上有傷,陳登良也懷疑受虐,於是再找到劉小妹的媽媽林秀儀,但是保母堅稱沒有打小孩,還說是劉小妹自己調皮跌倒,一旁的媽媽也沒計較,在媽媽和保母的面前,劉小妹哪裡敢告訴警察她是被打的,也只能乖乖地說身上的傷是跌倒造成的

只是沒想到劉小妹已渾身是傷,還被剃光頭,沒有衣服穿,陳登良卻冷血麻痺,沒有進一步查明,就相信保母和媽媽的一面之詞,輕率地以「傷害案」草草結案,連要通報社會局的規定都未處理,就將劉小妹交給媽媽帶回去,也就此斷送劉小妹的生命。

陳登良可以來的及阻止悲劇的發生,但是他沒有,他一個念頭、一個決定就這樣虐殺了一個無辜幼童。

劉小妹被帶回家後慘遭媽媽和同居人虐打,送到醫院時,醫師發現她身上新舊傷痕都有,經法醫解剖發現她全身新舊傷痕交雜,研判遭長期凌虐引發敗血症慘死。

想像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女孩,三更半夜逃離施暴的家,跑去撞別人家的門求教討飯吃,十二、三度的天氣我都要穿毛衣高領了,劉小妹卻除了外套沒有穿任何衣服,真的很心疼。

劉小妹短短六年的人生和她這一晩一樣令人心疼,九年前爸爸和媽媽在親友介紹下交往結婚,除生下她還有九歲、現讀國小二年級的姊姊,但這樁婚姻三年前因爸爸兩度吸毒入獄破裂。

劉小妹的媽媽懷著身孕離開,認識將劉小妹打死的高明誠,本來姊姊也和她們在一起,但是奶奶北上探視後,卻發現姊姊變得面黃肌瘦,後來將姊姊帶回照料。劉小妹卻跟著媽媽開始過著苦日子,斷了聯繫的兩家,未料再聯絡時劉小妹已經往生了。





從邱小妹到劉小妹..這個社會麻痺了?(下)

邱小妹受到全國矚目,事件後馬市長才向家暴宣戰,但是我們的記者向市政府新聞處長游梓翔表示,希望市長對此作回應時,游梓翔卻說:「這是虐童的刑事案件,市警局已做適當的處理,事件尚未『升級』到市府接收階段。」他認為記者隨便進到辦公室詢問他這個問題,很沒禮貌,更遑論要拍馬市長的照片。

這只能說市府團隊的神經末梢都麻痺了,一個口令一個動作,不能不按牌理出牌,還沒「升級」到市府階段就不能處理,台北市接連發生邱小妹、劉小妹事件,市政府沒有責任嗎?醫護人員、基層警員道德訓練不足,市政府不該檢討嗎?但是游梓翔卻認為,邱小妹是市府醫療系統出問題,劉小妹只是刑事虐童案件,跟市府無關。

當然我想馬市長是聰明人,他不會像游梓翔這樣想,這樣想他的政治生涯就完蛋了,馬市長獲悉後果然震怒,下令市警局徹查,懲處失職警員。

兩天後懲處名單出爐,這還是市警局局長王卓鈞參加二二八公園「關懷受虐兒活動」時宣布的,當時處理警員陳登良因為處置失當,記過一次;西園派出所主管林光佑連帶處分,申誡一次;萬華分局長謝文傑自請處分,申誡一次。不過市警局卻還解釋說,警員處理過程雖有瑕疵,但只是未進一步查訪、了解,並不是知情不報,但是連一般民眾都懷疑劉小妹身上的傷,一個受過訓練的警員卻無法分辨?

就在市警局「明快」地做出懲處後,同事到殯儀館想看看是否能找到劉小妹照片,沒想到令人心疼的是,劉小妹竟仍躺在編號477號的冰櫃裡,連日來始終無人聞問。

回頭看看當時邱小妹事件發生時,不僅一堆大官前往關心祈福,邱小妹往生後台灣仁本服務團體還免費出面處理後事,邱小妹遺體被送往慈恩園後,很快設立了靈堂,很多大官前往弔唁祭拜,礙於白髮人不能送黑髮人的習俗,還在社教館辦了一場追思音樂會,但是劉小妹呢?父親坐牢、母親被收押,死後一直沒人出面認屍,市府、市警局匆匆做了懲處就想交交差了事。

邱小妹的舅舅知道劉小妹的事後,無奈又心痛地說:「邱小妹的犧牲根本沒讓政府學到教訓,才會再有劉小妹枉死!」的確,警察是人民的保母,卻連一個小生命已發出求救訊號,都沒有能力去保護她,更遑論是追捕張錫銘這樣的頭號通緝犯。

而市府的態度也讓人感到失望,什麼程度才算「升級」?等到人死了還不升級,到底要嚴重到何種程度你們這些官僚才會關心?